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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家河水话沧桑
2012/6/7 9:47:44 本站原创 佚名

 

徐家河水话沧桑

 

徐世洲

 

故乡的山水  留有我的足迹

过去的往事  依然留在我的心里

我的家乡在素有中原明珠之称的徐家河之滨,这里的风光绮丽,水泊纵横,烟波浩渺。这里的林木翠绿,九曲回转,青山绿水,把家乡打造成了休闲旅游和养生的天然养吧。

说到徐家河,自然要说到徐姓人,据史书记载:洪武初年由麻城徙居应山兄弟五人,一居县东十里河,次居县西雅里湾,三居长岭岗,四居徐家冲,五居聂店徐家大湾,互相距各数十里,同宗共祖之人。可以看出,兄弟五人除老大住居十里河外,其余兄弟四人分别住居在徐家河上、中、下游。又据徐氏宗谱记载:徐姓一支自麻城始迁应山,时在麻城过籍后期,当地良田都分配给了先来应山落籍的其他姓氏,官府便将德安府以北至大洪山北麓以南的这段涢水水域分给了徐姓,并张贴文告公示百姓。上起洪山垭,下至府北门,九港十八汊,一百零八沟属徐姓所有。先祖便将这条河叫徐家河。

徐家河水库是广水市徐姓的摇篮,这里山川秀丽,人杰地灵,生活在这里的徐氏宗亲,无不为之感到自豪。更为感人的是徐家河水库建成后,淹没了我徐氏赖以生存的家园。先辈们眼含泪水,远走他乡,无怨无悔,这种舍小家顾大家的博大情怀和高尚情操令人敬佩。

徐家河令人神往的地方,这里钟灵毓秀。清雍正癸卯年,进士徐鸣逵,乾隆壬申举人徐必达,都是徐家河人。雅里湾人徐再先,有智有谋,敢于挺身而出,为民请命。应山民间故事记载雅里湾出了个徐再先,三年还不到,告倒了九个官,要想官做稳,莫把他绊翻。诗人徐毓儒,字季之,有诗才,好读书,善书法。他写诗说:观者谓为人中骥,他年期许上青云。著有《遁庐诗草》。诗人徐文斗著有《雨点桥诗年文稿》,他的诗语言朴实,紧跟时代。徐国瑞任荆宜水警厅厅长期间劳绩卓著,受到民国中央政府嘉奖,民国政府主席林森为他题写了绩著安澜的匾额。徐静黎是徐家河骑龙人,任湖北省人民政府参事,兼任广水市商会会长,多次组织商界、政界捐资助学,数千名学子受益。徐长升,聂店徐家大湾人,任北京市国顺泰商贸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,多次捐资家乡修桥筑路。近年又投资数千万元开发徐家河风景区建设,以回报家乡,回馈社会。

在徐家河这片热土上,住居着一万多名徐氏子孙,沾有徐姓地名的如徐家大湾、徐家小湾、徐家岗、徐家冲、徐家寨、徐家嘴、徐塘湾、徐士湾等达二十多处。

我的家就在徐家河的怀抱中,我住的湾子叫徐士湾,祖上是一个书香门第,高祖父徐国朝前清秀才,卒于清道光年间,高祖母何氏时年二十五岁,终生未嫁,当时朝廷为表彰贞节,送了一块长约一丈的大匾,上书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,玉烈引冰

曾祖父徐廉,字晓臣,晚清的知识分子,是当地很有影响的一位绅士,那时应山县划分五十二会,每次到县开会,他总是坐在首席。祖父徐思堹,字伯卿,是晚清秀才,在当地很有名气,又写得一手好字,求字人络绎不绝,他留给后人一方砚池很精美,至今我作为老古董保存着,在砚池底部刻有他的墨迹徐伯卿三字。正面刻有精美的花纹。盛装一个木盒中,据说是安徽的歙砚属贡品。在那动乱的年代,父亲把它藏在院落一个隐蔽的地方,才躲过一劫。父亲每每对我讲起这段往事时,总是兴高采烈,神采飞扬,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。

到父亲这一辈他有兄妹九人,这时家道消泛,但是他还是上了好几年学,读了四书,五经,字也写得好,又敢于直言,当地红白喜事,买房置地,民事纠纷,都请他去。

在记忆的长河里,母亲那瘦弱的身影总是风风火火,母亲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。一双约三寸长的小脚,她和男人一样,下田插秧,割麦,锄草,夜晚摇着纺车纺线,一直纺到鸡叫再去睡一会,把纺的线织成布拿到市场上去卖,再买棉花回家,扎花,搓棉条,纺线,浆线,梳布,织布全是手工,织一机布大约赚上一斗米。母亲还承担着全部的家务,做饭,洗衣,做全家人的鞋子,喂猪,放牛,一刻也没有空过。母亲总是把家里收拾得有条有理,我们穿着得体,常在同伴面前引以自豪。

父亲兄弟六人,分家时分了几块薄地,水源也不好,常年欠收。一家人经常靠野菜充饥。父亲是一个好强的人,农闲时他去武汉买一些日用品,走村串户去卖。那时去武汉既没有公路,又没有铁路,去武汉大多是步行,父亲常说,紧走,慢走,三天半到汉口,回来时还挑着货物。有时也在长岭岗搭行船从府河到汉口。赚了钱也舍不得吃穿。那时,我们的愿望是能吃上白饭。我有三个姐,男孩就只我一个,在蒸饭时,母亲总是照顾我,盛一碗白饭给我吃,剩下一点饭拌上野菜姐和我父母吃。

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,我三个姐姐都未上过学,我在五岁时就送到私塾学堂,也许是父亲看上我读书聪颖,一定要我读出去,我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,每次考试名列前茅,记得我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考取应山一中时,方圆几十里就录取我一人,我平生第一次远离家乡,到县城求学,自然对家庭恋恋不舍,临走时,父母把我送到屋后面的山岗上,那时没有汽车,背着行装,翻山越岭。告别时,母亲那殷殷期盼的目光看着我,他们好像还要说什么,但又说不出来,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远去的身影,当我快翻过山梁回头看时,他们依然站在那里,母亲那殷殷期盼的目光,深深印在我心灵深处。

我在武汉求学时,正是令人心悸的三年困难时期,全国性饥饿,那时父亲都五十多岁了,他们每顿只能吃点野菜度日,面色腊黄,身上浮肿。令我难忘的是,在那艰苦的时刻,父亲带着一小袋红苕根,乘坐长岭粮管所的货车去武汉看我,红苕根只有指头那么粗,一小节,一小节,那是在生产队挖过红苕后从地里掏出来的,家里舍不的吃,母亲让父亲送给远在武汉的儿子充饥,吃着父亲送来的红苕根,心里暖暖的,望着父亲浮肿的脸,眼中留下了无声的泪水。

母亲生了六个儿女,养活了四个,有一个哥哥,不到两岁就夭折了,母亲伤心的对我们讲,那是我们兄姐中长得最清秀的一个,是伤寒夺去了幼小的生命,每每说到这里母亲便陷于了片刻的沉思。母亲只有泪,没有哭声。

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,土匪横行。一次夜深,土匪进了湾,父亲胆子大,一听狗叫,他拿了一杆锍,跑到对面山上朝着土匪放,并大声吆喝,土匪来了,你们快跑呀!母亲把我抱着随同一群妇女向北逃去,这时土匪追上了,把我抱去做人质,是我姓段的一位伯母,他刚要饭回来,正提着要饭的篮子和碗,说我是她的儿子,土匪见是个要饭的,无油水可榨,便把我甩在了地下。这件事,母亲没齿不忘,每逢过节,母亲总提起此事,叫我不能忘恩。

母亲一生有很多悲哀,父亲在当地小有名气,乡邻,族人有重要事情,总要找他去商议,在家的日子少了,母亲常说父亲的闲话。为了此事,父亲多次动手打了母亲,母亲多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。一天深夜,我醒来时,发现母亲不在我身边,我年龄虽小,但我感觉到母亲的痛苦,我迅速起床,见门开着,我跑到堰边,发现母亲在水里,我高声喊,妈呀!妈呀!我向水中扑去,母亲怕我有个万一,她从水中爬起来,把我抱回了家,在他内心深处蕴藏着一絲自己无法说清的意念。她深爱着我们,他宽容了一切。父亲是一个粗线条的人,脾气暴躁,性格倔强,母亲是一个细致,老实,性格固执的人,这样,两人在一起总是碰碰磕磕,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父亲病重,父亲病后,见他一瞬间消沉下去,苍老了许多,脾气也收敛了一些。而母亲也变了,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细心照顾父亲,每天给父亲端茶送水,陪父亲聊天。母亲用她温柔的执着和耐心,化解了父亲的失意。对于母亲前所未有的和平状态,我们看在眼内,颇为惊讶。不久,父亲走了,走的从容,潇洒,真情如水,留下了一个静美、宽舒、让人永生难忘的句号。

埋葬那天,大地银妆素裹,亲友们赶来送行,一群大雁,从墓地前长满青松的山崖上鸣叫着起飞,在静静的徐家河上空为他鸣唱着凄凉的挽歌,养育他的徐家河从他安息的前方流过,向世人诉说他一生的忧伤、苦难和悲哀……每当清明,我总要为父亲的坟墓添上几锹土,站在坟前,泪流满面的想着,是你养育了我们……

父亲走后,母亲一人在家,十分孤单,时间不长,我把母亲接到单位和我们一块住。一九九三年四月住在应山城关的大姐和幺姐,接母亲去玩,临走时他坐车上,面带微笑,眼含热泪和儿媳道别,半月后我 去接她,母亲一见我就笑哈哈地说;世洲,是不是孙媳妇添了,我要回家抱曾孙。我说,妈,我是来看你,接你回去的。你的媳妇,孙子都很想你呢!在大姐和幺姐的挽留下母亲没有随我回家,临走时,母亲还嘱咐我,你是有工作的人,快回去,莫耽误工作……

一九九三年农历四月二十日六时半,姐姐打来电话,告诉我,母亲脑溢血,突然去世。听到噩耗,一串泪水从我眼中流出,上次与母亲的告别竟成了我与母亲的永诀。母亲叫我莫耽误了工作,是他送给我的遗言,叫儿子在人生旅途上永远不要止步。让儿子揪心的是父母在晚年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没有尽到足够的孝心。

母亲走了,走进了那遥远的天国。母亲的遗言,永远留在我心中,它像浩瀚的大森林里一泓汩汩长流的清泉,永远流在我的心中,也永远留在后辈子孙的心中!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本文发表于 《映山红》季刊 2012-3-12